夜已深,窗外烁烁霓虹和远处点点星光,透过窗帘渗进屋内丝丝微光。街面上早就卸去一天的喧闹,回归平静,等待下一个喧嚣。
梅雅倾卧床上,双腿卷曲,两手横搭在床上,好象要抱谁,可旁边空空当当,她只能搂着空气睡去。梅雅的睡很安静,面孔平静,呼吸均匀,那张俊俏的粉白脸,此刻在黑暗中愈显苍白。
忽然,她眉头微微一动,嘴角上扬,随之身体舒展开来。
“亲爱的,我回来了。”梅雅的丈夫唐明海声音低沉而轻快,他弯腰亲了一口熟睡的梅雅,随后掀起被角钻进被窝,轻轻拿起妻子的胳膊躺在她身边。他爱恋地看看猫睡的梅雅,然后在她脸上又轻轻亲一下,顺手把她白白胳膊放在自己软软腰上。
“你回来了?我等累了,就先睡了。”此刻梅雅已醒,正亲昵的眯着眼对丈夫说话。
“嗯,回来了。还是把你吵醒了。”唐明海爱惜地说,很快,他又一脸坏笑看着梅雅:“休息好,就要活动活动!”
“去你的,都四十岁人了还不正经。” 她双手推开正要靠近自己的唐海明,此刻在她刚刚还煞白的脸上显出了娇嫩血色。
唐明海没有停止动作的意思,他一把揽过梅雅紧紧搂在怀里,唇急急落在她额头,而后是眉、眼睛、鼻子、颈和唇,他一路吻下来,两人缠绵着。
梅雅身体微微动了动,双手紧搂了身边空枕,眉毛和嘴角依旧一起上扬。
“唐明海,你在干什么?”梅雅站在门口对着床上一对男女狂喊。随后她疯了似的上前掀起两人身上被子,床上的两人正男欢女爱。梅雅还在努力的想是怎么回事,刚才丈夫明明是和自己缠绵,这会怎么他身下的女人不是自己了。
“唐明海你不要脸,你给我起来,起来,我要打死这个贱货,我要打死这个妖精。”梅雅愤怒的将唐明海拉起,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女人的脸,那个女人似乎是自己,又好像不是;似曾相识,又不曾认识。梅雅用力擦揉眼睛,可就是看不清那的裸露女人是谁,她看到女人的嘴在动,好像在嘲笑她:“都不能做完整女人,还缠住男人不放,哼!想缠也缠不住了,哈哈哈。。。。”
“你是谁,你是谁?”梅雅抓着女人的头发,疯狂呐喊、疯狂摇晃......
梅雅依旧抓着枕头用力摇晃,脚在不停地用力空踢,嘴张很大,却发不出声音,两行眼泪顺眼角淌落,浸湿了洁白枕巾。
梅雅醒了,她从梦中惊醒,猛地起身拉开灯。此时她额头汗水如黄豆粒大,头发被汗水打湿,一缕一缕贴住大半个脸。他呆呆坐在床上,望着空空房间,使劲在想。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影子,没有别人,除了自己的急促呼吸,没有半点别的声响。静,死一般寂静。
她低头看看刚才被自己抓皱的枕头,自言自语说到:“我怎么又做这样的梦?”
自从梅雅子宫切后,她经常做这样的梦。她知道这是自己潜意识作怪,以前唐明海回来再晚,出去的时间再久她都相信丈夫,她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,背叛家庭。可如今却不一样,她怕丈夫晚归,她怕丈夫出去办事,她怕,她怀疑……以为她没有子宫了,所以她有了好多的怕。
梅雅擦擦汗,去了下卫生间,回来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觉。她关掉灯,眼睛在黑暗中眨着,脸色更苍白,她看上去显得那么虚弱和可怜。她想着唐明海,从骨子里她爱他,可是此刻她更多的是到那些不轨情节,她想象唐明海此时在和某女人亲热,正背叛她和慢慢远离她。
唐明海离家两天了,他没和梅雅说干什么去,只是说自己和一个老朋友去天津办事。说完这些,他不等梅雅说话就挂断电话。梅雅是那种心直口快,没啥心计的女人,以前唐明海这样挂电话,一走十几天她也不会多想,回来后也总是和他恩爱激荡。可现在不一样了,唐明海刚走两天,今天是第二个晚上,她就开始胡思乱想,她臆想丈夫和骚女人约会,她想象此刻他正搂着那女人酣然入睡。
梅雅也觉得自己手术后变得疑神疑鬼的,只要一看到丈夫与别的女人说话,她都怀疑丈夫与那个女人有不正当关系。只要唐明海回家晚些,她就猜测他去了温柔乡。只要唐明海打扮干净利落出门,她就会想是不是他去和某女人约会……她都要疯了,其实已经疯了,她也不想这样,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,她管不住自己的思绪,思绪就是她身体最粘稠的音符,不停地在她脑海粘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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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雅浑浑沉沉的到天亮,阳光照射在床上。她懒懒的展开双臂,深呼一口气,随后伸个懒腰,然后起身慢悠悠走进卫生间。
梅雅收拾好自己,又简单收拾一下房间。早餐是一杯奶和一个鸡蛋。早餐后,她开始漫无目的的地打发一天的无聊。她半卧沙发,怀搂大抱枕,手里的摇控器不停换台。她不时看墙上的钟表时间,猜想唐明海该回来了。
一想到唐明海回家,她脸上显出兴奋。可兴奋稍纵即逝,随即脸上又布满阴霾。
中午时分,唐明海带回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,梅雅看到那女人后,腾的从沙发上站起,下意示的缕缕头发,拽拽衣服。随即以最灿烂的笑脸相迎,眼睛透着轻蔑,不住地斜视丈夫,她那架式似要与他算总帐。
“这位是?”她挤出微笑对来人点点头,上下打量一番,女人很标致,长长直发,柔顺,光顺。她心想没有自己大波浪披肩漂亮。女人小鼻子小眼小嘴,看上去还协调,皮肤很白,白里透红。梅雅想到自己也很白,只是少有血色。女人一脸愁容,惊恐地站在屋门口。
“进来吧,这是我爱人梅雅,你叫她嫂子就行了。”唐明海换上拖鞋,放下手里的行李箱。“她是我老同学,叫孙英。”丈夫对梅雅说。一听这个名字,梅雅心里一怔,难怪看着有点眼熟。梅雅现在想起来自己见过她,就是在结婚那天,那天她看明海的眼神透露一似哀怨,难道她是唐明海的……
“嫂子好!”女人强挤出笑容回应梅雅优雅,声音也打断了梅雅烦乱的思绪。
“好!好好好!快请进。”梅雅心存疑惑,眼神不时飘向丈夫探求原由,而对客人她却一脸笑容。这是她一贯作风,善于掩饰自己,从不在外人前让丈夫丢面子,总有天大委屈也要等家中没外人时才会和他发作。唐明海非常了解妻子,知道她人前给足自己面子,所以对梅雅吵闹他多半会容忍。
“来,丽丽叫阿姨!”女人拉出身后小女孩。
这时梅雅发现原来还有个小女孩,“小姑娘好漂亮呀,来快进来,是你女儿吗?”梅雅弯腰抚摸女孩头。
“是,小镇上来的,没见过世面,有点认生。”孙英看着女儿,眼里闪泪。
“阿姨好!,阿姨你真漂亮!”丽丽甜甜微笑,手一直紧拉着她妈妈。
“瞧,这孩子嘴真甜!”说话间,梅雅已将母女俩请进了屋,坐在沙发上。梅雅忙前忙后拿来各种水果,又把儿子以前的图书拿给女孩看。之后她叫走唐明海帮她一起做午饭。
在厨房唐明海和妻子说明了孙英来家原因。
最近一段时间,孙英的女儿鼻子总出血,量大也不易制住,所以每次都要去医院。孙英担心孩子的病,想带孩子去天津彻底检查,可丈夫工作脱不开身,她自己也没来过,于是想到北京的唐明海。
唐明海这两天一直陪她们母女,前天下午他陪孙英母女去了天津,到医院太晚大夫已下班,昨天做了一天化验和检查。丈夫还告诉她检查结果下周一才能出来。
听唐明海这么一说,梅雅身体发冷。她心想到下周一还有三天,而这几天自己要和丈夫的初恋同处一个屋檐下,天呀!那该怎么过呀!可转念一想,也不错,他们在自己眼皮低下正好随时对其监控。同时她还想到了那个女孩,小女孩真的挺可爱,估计比自己的儿子也就小两三岁。同为母亲,她同情小丽丽,于是他对丈夫说:“你怎么不早说呢?要不,我也能陪你们一起去?”
“我不是怕你累吗?你身体还没恢复好,车马劳顿的,我可不忍心。”唐明海此话半真半假,他心疼梅雅不假,但也更怕梅雅多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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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唐明海没想让孙英来自己家,更不想让梅雅知道这样件事,怕她多疑,因为梅雅手术后心里一直有阴影,整天疑神疑鬼的,而孙英和自己毕竟有过一段感情,他不想再生事端,令妻子难过。可医院的检查结果要三天才能出来,当时他看出孙英面露难色,他猜测到或许孙英不想住宾馆。
他抱有一似侥幸,想想自己和孙英的事情都过去十多年,梅雅也许不记得孙英这个人了,因为这第么多年她从没问过自己。他知道妻子很热心,每次帮老乡和同学,或老家来人,无论老少、穷富,梅雅从没嫌弃过,总是热情招待。他心想这次妻子也不会有问题,不可能让他难堪,于是他决定把孙英母女带回家。
这次唐明海还真想错了,其实梅雅一直记得丈夫的初恋女友,只是她嘴上不说,心里却是七上八下,非常嘀咕。这三天梅雅累坏了,白天要陪孙英母女,热情招待,忙东忙西。而到了晚上,背对唐明海,听着丈夫的酣然呼吸声,心里感觉很委屈。她睁大眼睛,望着黑暗,脑子中无数个设想,想象丈夫与孙英的种种可能与不可能。她白天笑容可掬,夜里却愁容满面。
还好,那天取回的检查结果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,孙英更是放心地笑了,自己女儿不是血液病,于是她一脸安心带女儿回家了。
孙英母女走后,唐明海出长出一口气,他暗喜妻子不知道孙英是谁,总算风平浪静渡过了这三天。
梅雅也觉轻松,情敌总算走了,那几天,看着她在家里晃来晃的,自己心里很不舒服,再不用强言欢笑迎合她了。这几天,她虽然心里不舒服,也有一点疑心,但一想丈夫即然敢把她带回家,说明他没有不轨之心,他和孙英光明磊落。
梅雅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,可她没想到自己还会梦相同的梦镜,更无法控制自己和唐明海闹起来。
那天,唐明海在单位加班,一夜未归,这成了一根导火线,点燃了梅雅胸中压抑许久的炸弹。那晚梅雅又是独自睡眠,她又做了同样的梦。与前几次梦境不同的是,她这次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孔,她是孙英。惊醒后,梅雅浑身湿透,薄薄睡衣贴在身上。
她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找到唐明海。她慌乱整理一下睡衣后,抓起电话打到淌明海单位,电话里传来“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再试,依旧是无感情的机器应答,连续试了几次后,梅雅气愤至极,她气极败坏地摔掉电话,转身扒在床上大哭起来。
梅雅哭了好半天,然后起来又拨电话,可那头还是关机,他去哪里了?为什么关机?和谁在一起?梅雅脑子里一连串问号,每个问号都让她心惊肉跳。她心烦气燥,穿着睡衣在卧室、客厅、书房、卫生间、厨房来来回回地走,从深夜到天明,又从清晨到傍晚。唐明海终于回来了,她狠狠盯视着唐明海,将一脑子疑惑和一肚怨气瞬间爆发。
“唐明海,你说,昨晚你去哪儿了?”梅雅一脸怒气。
唐明海看唐梅雅,带着微笑说:“不是告诉你,我加班吗。”
“你胡说,加班?用得着关电话吗?”
“哦,电话没电了。”
“骗小孩呢?没电?哼。是不是初恋情人又来找你?说,你们去哪儿私会了?”
“什么呀,什么初恋,还情人?”
孙英是唐明海的初恋没错,唐明海这一辈也就对两个女人动过心,一个是孙英,那是结婚之前,一个是梅雅,这是在他们结婚以后。
唐明海是个热心肠,一直都是这样,对朋亲有求必应。当年在学校他也如此,所以他人缘很好,无论男女,同学们都很喜欢他。唐明海睡觉有个习惯,就是张着嘴。知道他这习惯后,女生都爱把好吃的塞到他嘴里逗他。
时间一长,唐明海也乐得如此,所以他干脆装睡品尝美味。当时孙英有点吃醋,看不惯,更不喜欢他帮别的女生,于是两人常为这个吵,后来孙英说他是情圣,忍受不了他的情烂,所以和他分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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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明海和孙英分手后,一赌气接受了家里安排,和梅雅订亲。他一毕业就和梅雅结婚。结婚那天孙英找过唐明海,她说自己后悔了,央求唐明海带她走。唐明海摇摇头,说自己是男人,必须承担男人责任,屋里还有新婚妻子。而当时他在和孙英说话是,根本不知道梅雅就站在屋门口,她看到新婚丈夫和一个陌生女人的情意眼神。
“装什么糊涂,是不是那个孙英又来了?说你们在哪鬼混了。”
“你胡说八道!有病!”
“对,我是有病,没病你也不用找别人了。”
“说你有病,你还真有病,你以为你有病我就得去找别人?告诉你,我要是想找情人,和你有没有病没关系。”
“那和什么有关系,是孙英吗?”
“你疯了,她有她的家,有丈夫和孩子,咱有咱的家。”
“昨晚我明明梦见你和她在鬼混?”
看到妻子娇弱的身躯和委屈的神态,唐明海怜爱起妻子。他走到妻子面前,一把搂过她:“什么?梦见?你说你这是怎么了,都三十好几快四十人了,一个梦你也这样,以后咱日子还怎么过?”
在唐明海的怀里,梅雅安静了许多,委屈也减少了许多,她哽咽着问:“那你为什么关机,我打了二十多次电话,找不到你,知道我有多担心、多心急吗?”
“累了,咱躺着说好吗,走,进屋。”唐明海拥着梅雅进到卧室,一见到床,唐明海疲惫的神气立即松软,整个人一下子瘫在床上。
“唐明海,不对,我想起来了,你为什么关机?”梅雅坐在她的身边摇晃着唐明海,她的疑虑没有完全消除。
“我不说了嘛,没电了,我手机当然打不通,你怎么不打办公室的?”
“办公室的,对呀!我怎么没想到呢?我以为你不在办公室。”
“说你成天瞎想吧,你还不愿意。得!我看你就是闲来生事,要不你去上班吧,我也轻松轻松,刚接了一大单子,这几天累死我了……”唐明海声音越来越小,很快张着嘴,酣声四起。梅雅看着唐明海,很心疼,知道他真累了。因为平时丈夫不打酣的,只有累了他才这样鼾声隆隆的。
回单位上班后,梅雅心情真的好了许多,每天忙来忙去的,也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。
七月十八日,梅雅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日子了,可唐明海却早早在梅雅办室门外等她,温柔地跟她说请她吃饭,算是对她最近的表现奖励。
清雅餐厅包间里,看着一脸温馨的唐明海,梅雅心里纳闷,柔声问到:“明海,为什么请我吃饭,有什么事吗?”
“没,没有呀,就是看你最近身体好,心情好,表现也好,所以庆祝庆祝!”
“这也要庆祝吗?”
“当然,你好,我才好,我们俩心情才好。”
梅雅被丈夫的话所感动,泪在眼圈里直打转。唐明海赶紧递她一张纸巾:“瞧你,刚说你好,这又来了,你这样我很心疼。”
“梅雅,你要有自信,咱俩结婚这么多年,风风雨雨,酸酸甜甜,咱家能有今天,你的功劳最大。。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,我不是没良心的男人,不会乱来的,你一定要相信我!”
就像电影里演的,唐明海对梅雅是先结婚后恋爱。其实他们结婚没过多少安稳日子,婚后不久就来北京打工,当时两人骑板车卖菜,风里来雨里去的,没黑没白。因为劳累过度,身体虚弱,梅雅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,第二个生了却没时间留在身边照顾,不得不送回老家,这一送就是十多年。现在孩子不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,令梅雅感觉伤心。
刚结婚时梅雅又白又胖,到北京还不到一年就变得黑瘦如柴。迫于生计,她每天衣服不换,化妆品不用,吃康咽菜,受尽苦难。
唐明海对这样的生活也很焦虑,如果没有梅雅,他早就逃回老家了,虽然在老家收入低,可消费水平也不高,生活还是比较安逸的。
两人都很能吃苦,也有毅力,他们白手起家,患难与共,先是骑板车卖菜,后来有了大货车批发菜,发展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净菜公司。在公司,梅雅是唐明海最好帮手,在生活中,梅雅也早就浸入到他内心,而这种夫妻患难真情不是一次病变就能改变得了的。
唐明海停顿了一下,他本来还有话说,可看着梅雅低着头,一副内疚的样子,他明白梅雅了解他的心,于是就温柔地看着妻子,端起酒杯,柔声说到:“不说了,来,干杯!”
“好,干杯!”梅雅抹了一下眼睛,嘴唇红润,声音几近颤抖。
……
餐后结帐时,唐明海给服务员使了个眼色,服务员心领神会,微笑了一下。当他们走出包间时,这名服务员捧着一束鲜花递给梅雅。梅雅接过娇艳的玫瑰,脸露疑惑,她拿起鲜花丛中的卡片,看到上面写着:“梅雅,我的爱妻,今天是咱俩结婚十七年纪念日,这么多年了,我没送过你花,也没浪漫过,以前没重视过这日子对我们有多重要。现在我明白了,结婚纪念日是我们感情升温的新起点,从今年开始,我一定记住每年的今天要多加一朵玫瑰送给你,直到我们白头……”
梅雅捧着花,晶莹的珠眼滴落到花瓣上。有了她泪水的滋润,十七朵鲜红玫瑰更加鲜艳,娇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