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十一 章
导语:赵萍安排他父母星期天来家里,是吃饭还是对周醒施压?
星期六,赵萍把爸妈接到家里来了。
赵萍平时很少接老人家过来,一年几个节气,春节呀、中秋呀,那是必接的。因为老人家来了你总得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,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,赵萍怕那些麻烦。幸亏只有一对老的。周醒的父母在外省乡下,只来过一次。那是他俩结婚时,两位老人仅住了三天就吵着走,住不惯城市,回去就再没来了。也好,落得个清静。
赵萍一家三口去她爸妈家倒很勤,几乎每周有一天泡在那里。老人家只有这一个女儿,出嫁后另立门户,他们倍感孤寂。自添了乐乐后,这小外孙成了外公外婆的掌上明珠,一家三口去外公外婆家成为硬性规定。头一天必有预约电话:明天把乐乐带过来,早点来哟!外婆的叮嘱是不打折扣的命令。
现在他俩口闹别扭,共同出行遇到障碍。赵萍不愿先开这口。尽管是谈带孩子去外婆家的事,不涉及他俩的矛盾,但先开口意味着她的妥协。他们之间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了。
她决定请父母亲过来。私下想,老人家过来也有利于缓和一下气氛。总不能老僵着吧。
门铃响过,接着响起了外婆高嗓门、大分贝的呼喝:乐乐!我的心肝宝贝!在哪儿呢,还不出来迎接姥爷姥姥啊!
乐乐房门开了,他搭建了一半的积木“哗”地撒了一地,扬着两只小手臂飞奔过来。
可把姥姥想死了,我的小心肝哟!外婆吃力地弯下肥胖的身体,捧着那个小脸蛋左一口右一口地亲着。叭叭之声清脆响亮。
跟外公的见面礼就不是亲脸蛋了,乐乐要向这位退休的大学教授炫耀他的“脑筋急转弯儿”!
外公一连声地“好好好”,拉着乐乐在沙发上坐下来。在小外孙连珠炮般的考题中,他从来不及格,脑子跟不上啊。奇怪,在乐乐“连这也不懂呀,羞羞羞”的批评中,他益发感到快乐,享受!
世界上什么门一建必须是两个?乐乐问。
外公说:房门加上防盗门,对,一建就两个。
乐乐摇摇头:你呀根本不动脑筋!足球的球门,连这都不会!
外公哈哈大笑,喜欢外孙对他的鄙薄,“连这都不会”。俩人就玩到一起了。
赵萍递上两杯刚沏的龙井茶,转身回厨房忙活去了。她心里开始感到舒坦,还是娘家好,她想,世上谁疼我?是爸是妈!她眼眶里突然涌出了泪水,打着转但没掉下来。她在案板上切一只鸡,锋利的法国刀具险些切到手指。她停下刀,舒了一口气。
周醒从那间闺房似的书房里出来,跟两位老人打了招呼。
没等周醒在客厅落坐,老丈母娘就发问了,说:听说你辞了职,不当妇产科主任了,周醒你回答我,为什么好好的主任不当了?
审问的口气。这件事本来是不让她知道的,女儿前天回了趟家,单独跟爸爸说了一下,希望他能劝劝周醒。周醒曾经是她爸爸的研究生,后来恩师成为岳父,他对赵教授的敬重更添了一份亲情。虽不能说是言听计从,但赵教授的意见是极有份量的。够他认真掂量。本该早点对爸爸提到此事,及时制止周醒的错误决定。但赵萍担心爸爸生气,放弃手术刀岂不是对苦心栽培他的导师的背叛?爸爸心脏不好,近年来靠药物维持。承受不了这种打击。赵萍一直瞒着瞒着,现在看来再也瞒不住了。没料到周醒会走得这么远,不肯回头。拽也拽不住。她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对周醒的控制力。为了不扩大事态,赵萍单独跟爸爸在他书房里谈的话。临到这个话题时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,避免走漏风声。
妈还是知道了。她听到关门声就轻手轻脚赶到书房前,把耳朵贴在门上。父女俩谈话干嘛关起门来?发生了什么事,不想让当妈的知道,肯定就是严重的事!
等女儿一走,她马上逼问老爷子。从有意轻描淡写的回答中,加上她在门外听到的片言只语,她证实了自己的判断:女儿受欺负了。置女儿苦劝于不顾,那个只为自己打算的家伙辞去了主任的职务!
“置什么什么于不顾“的句式是赵萍妈的严厉谴责用语,初中文化程度的她在文革大批判中学会的这句话。现在用在女婿头上再恰当不过。是可忍孰不可忍!
虽然在来的路上赵教授一再提醒老伴儿,别掺合孩子们的事儿。可见到周醒时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。
你说话呀!她提高了嗓音。
周醒说:我想专心搞科研。
当主任就不能搞科研啦?哪国的道理!
周醒脸上保持着微笑,没回答。“哪国的道理”,这是抬杠。周醒知道丈母娘的脾气,再往下说,“审问”会立即升级。
有理就摆出来嘛!丈母娘不依不饶。
赵教授实在看不下去了,对老伴说:行了行了,少说两句行吧!
他走到周醒身边,轻轻拍了拍他肩膀,说:走,走,我们到书房坐坐。
赵教授给女婿解了围。
下一章:《手术情缘》第十二章 周醒与涨潮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