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十年前在病房发生的一件事情,让我难忘。
那年9月的一个晚上,又再轮到我上夜班了。和往常一样,交接完工作后,马上投入病房的治疗。
病房里有三位患者,其中两位病情比较稳定,另外一位患者,是重庆人,一位老大爷,患的是肝癌,病情危急,已经进入晚期。老大爷言语不清,对人、地点混乱,还出现幻觉、烦躁。心电监护时而报警,血压偏低,时而血氧饱和度不稳定,患者时而似乎很清醒。老伴在病床一旁牵着老大爷的手,绝望的眼神看着......眼里不时的流下眼泪。
这位老大爷是我们医院的常客了,到我们科室住院三次,由于老大爷的体质较差、肝脏的肿瘤大,使用海扶刀®聚焦超声肿瘤治疗系统(以下简称“海扶刀®”)进行过三次治疗。这次再入院,他的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,主任只是安排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,用了一些呼吸兴奋剂、强效心脏兴奋剂、抗休克血管兴奋药物等轮流的进入老大爷静脉里流动。
我还记得,三年前,他是以一位动过肝癌手术的患者身份来到我们医院,当时他已经在另外的医院做了人工切除部分肝癌病灶的手术,结合化疗,病情仅仅控制了半年,就发现肝脏有转移的病灶。这对老大爷一家人来说,这是多大的打击。为了寻求伤害最小的治疗方式,老人的儿子居然在国外知道了海扶刀®(那时海扶刀®已经出口到日本,呵呵,真的是墙内开花墙外香),原来海扶刀®可以治疗实体性脏器的恶性肿瘤,这无疑是给老人一家带来了希望,让老人一家意外的是海扶刀®的发源地居然是在国内——重庆。身为重庆人,他们一家都很兴奋,不仅可以延长老人的生命,而且治疗很方便。
于是,老人在这半年内先后接受了三次海扶刀®治疗,局部消融肝癌的病灶,病情得到控制。
老人很健谈,也经常到办公室来坐坐,一次,老人在医生办公室告诉医务人员:“你们知道吗?我以前在肿瘤科做手术的时候,认识的癌症患者朋友,那些患难之交,我再也联系不上了......”老人的话语里有几分硬咽,更有几分伤心。这话说出来的时候,我们很难受。
海扶刀®治疗后,老人的肝脏未再生长恶性肿瘤。病情控制很好,每三个月来复查一次,每次都感叹,自己还活在世界。他每次来复查的时候都会说同样的话,让我印象特别深刻:“要早点知道海扶刀®该多好呀!我也不至于去做开腹的切除术,让癌细胞迅速的扩散。”
老人这样愉快的生活了两年半。两年半后,老人的病情再次复发,肺部有转移......这次主任也似乎无能为力了。他老伴在一旁不停的安抚老人,她告诉老人,他心爱的昙花即将开放了。老人的眼神奇迹般有了神采,清楚的对老伴说想看看昙花。老人的儿子匆忙的从家里抱来一盆昙花,几个小时里,老人的眼神一直盯着昙花。
那夜,那个美丽的夜晚,老人一直在欣赏自己心爱的昙花,从晚上12点一直到凌晨4点。那天晚上的昙花似乎也开放的特别长,白白的花朵散发着幽幽的清香,绿色的叶片在空调风中微微的摆动,似乎在跟人告别,带着几分悲伤。
在大自然的长河里,人生其实也如昙花,虽只是短暂的一瞬,却仍然可以开放的美丽无比,美丽得不可抗拒。在昙花将谢的时候,老人安静的离开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