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
导读：赵萍在接受超声消融手术时，没敢看周醒一眼，但她仍然发现了周醒以往做手术时眉头皱成的“川”字消失了。不错，做超声消融手术时医生不沉重（无刀光血影），病人不害怕（不开膛破肚）。
但惆怅的心绪却起来了——治疗室里播放着音量轻微的《红色娘子军》，由周醒挑选的曲子。他俩谈朋友共同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《红色娘子军》。
超声消融中心由于患者还不多，双休日照例休息。门关着。
只有他和她，医生和他的病人。
赵萍埋着头俯卧在治疗床上。她的前夫周醒在离她3米远的工作台上为她实施手术。
赵萍一声不吭。刚上治疗床时听周醒叮嘱：如果疼痛就吱声，她“嗯”地轻声应承着，没说别的。治疗就开始了。
整个治疗过程中她没有看周醒一眼，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“眼”里。“余光”观察？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曾投送的。
但她确实“看”到了并暗自奇怪：怎么在工作台上周醒眉心的“川”字没有了？那两道眉毛往眉心挤，挤出个“川”字型肉疙瘩，是从他接过护士递过去的第一把刀开始形成的，指到手术完成才舒散开来。现在那个“川”字连一道笔划也没出现，是波平浪静的样子。
随着告别刀光血影的手术，周醒也告别了眉头那个“川”字，告别了以前的周醒？
从工作台传来的轻微的“哒哒”声，节奏均匀而密集，不错，周醒在点击鼠标。每“哒”一声，通常就会在屏上出现一个灰点，肌瘤被有效的一点一点杀灭。
“杀灭”这词太重。她几乎没有感觉到动静。偶尔在小腹深处仿佛被蚂蚁蛰了一下，似乎还不能称为疼痛，因为痛感刚出，随即掺和了一点酸一点麻，可见蛰她的蚂蚁挺调皮。
一股睡意轻柔地袭来，她闭上了眼睛。
一面红旗领着一队人自远而来，像惯于有序的蚁队。“向前进向前进，战士的责任重，妇女们要翻身……”
歌声是她熟悉的：《红色娘子军》。
是周醒开的音响，见她睡了，把音量调得很低，悠远如同梦幻。
赵萍在梦幻般的音乐中醒过来。
这音乐她太熟悉。熟悉得哪怕一个乐句进耳就会钻进肠子里，牵牵连连地翻搅出如丝如缕的往事……
那是他俩谈朋友时，一同看的第一部电影《红色娘子军》。他为什么选择这部电影，而不是爱情片，周醒也说不清。也许是因为童年的记忆，文革中反复播放这片子，大街上也响彻着“向前进”的军歌，他清新的幼时记忆中储存了这些难忘的片断。吴清华的命运牵动着他的情感，也许甚至影响到他大学毕业选择了妇产科。正如弗洛伊德说过的，童年生活影响人的一生。
银幕上吴清华被南霸天抓去吊打时，赵萍紧张得呼吸也停了，一把抓住周醒的袖子，手指颤动着。周醒的手抚上来劝慰她的手：别怕，有我在你身边呢。两只手绞在一块，滚烫，似乎溶在一起分不开了。
两只手同时发出呻吟。
那场电影使周醒和赵萍从朋友成为恋人。
下一章：《手术情缘》第六十九章 赵萍接受超声消融治疗后
